蒲公英是有花语的。
还是上学那会儿——临近盛夏,校园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嘟噜出这株草来,上面平卧着两朵织在阳光上的花,微染了些阳光的味道。
若不是我正寻着一种爆脾气的刺头果,决不会看到它,见它将阳光一针一线缝得那般紧密,缀成小小的蕾丝花边儿,我第一次发觉聒躁的阳光竟有点小花的娴静。
我知道,不是每一株花都能成为阳光的。
夏日的暑气白光光的让一切都倦怠了,天也空空泛泛地呆着滞着。
在微愠的空气里充斥着琐碎的抑着的火气以及那支似乎再也提不起来的笔,那摞总也读不完写的书。
那段时间,空气凝成捏不动流不通撕不开扯不尽的灰,天也阴着,却是一种已磨洗得泛白的灰,而现在,夏天也被搓洗成一片空白,白到仿佛连一星墨点溅上去,都会隐形,消了色。
接连是几日的雨。
雨过后,阳光竟温婉可人地拂了下来,展开一册流动起伏的水墨长卷。
我忽的就想起几天捉到的那只小雀,又想起叫得人心痒的蛐蛐儿,甚至是第一次发现去年未落的残叶。
又记起不断不尽的争吵,一个人坐在桌前生着作业的气,以至是一个激动差点把书给撕坏了。忧心的事总在不爽之时成堆地光顾,而我竟是不可救药地偏和它们做对,我竟这般可笑。
可仍有那么多的角落,是盛满了趣儿的,不是吗?并且总藏在脚边耳边,这些如此近的地方。
当我再次见到那株蒲公英时,它准备安恬地睡入土地并绽开下一朵奇迹。
我终于明白蒲公英为什么能成为阳光了。
因为,它的花语是——
无法停留的爱。